攀登

     小时的攀登对我来说，是一段遥远的路。如果不是上面的风景诱惑着我，我也不会地和森开车三小时屁颠屁颠、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。里拉七湖是保加利亚里其中一个最著名的景点，攀登沿途会路过七个湖，若登上山顶，还可以一览七湖。由于体力有限，只好安慰自己登不登上山顶无所谓，我需要一边走一边预算自己还可以走多远，因为每向前走就意味着需花多一倍的时间下山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在山脚，吉普车回到我们到半山的起点。正好我们在那里遇见了四个波兰人，就结伴同行。当下心里咯噔，预测错误，上下山不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了。他们是两对夫妻，但因为两位女士都拥有同样的名字，所以在这里我就管他们叫女士甲，先生甲，女士乙和先生乙好了。女士甲是位爱花之人，每见到花就会很开心地向我们介绍花的名字和特征，并让她的先生用数码单反相机在不同角度拍摄花朵。当时看见满山紫色的花，花中藏着焰黄的花蕾，是我在现实生活中从没见过的花，却在微冷的气温下盛开遍布满山。还好女士甲在，我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番红花（Saffron）。世界上最昂贵的香料就是从这花蕊来的。要不然在我有限的花的字典里，除了玫瑰、大红花和太阳花之外，其余的就只能管叫紫花、蓝花、白花、大花和小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走到一处，才发现初春的雪还没融化。雪路不容易走，脚陷入似碎掉的冰块里时，雪还会掉入鞋子里，弄湿袜子。再者，我们无法预料白皑皑的雪下是坚硬的表面还是淌流着融化的雪，有时候一不小心重心放到了脚上却防备不及地陷入雪地下的水里，提起脚时已经湿了一大片。再多一两个星期，天气热了一些，这些雪就会融化而形成水流与瀑布。我们大概花了一小时才走到第一个湖，休息了一下，我们坐在山上，周遭都是番红花，湖的对面是连绵积雪的山峦。本来只打算来到这里就打道回府，见自己体力还行，再加上同伴都兴致冲冲要继续走，就随着他们再往上走。有时候在登山的路中看见一坨一坨的排泄物，顾望四周，除了白茫茫的雪和小花却不见一物，大概可以猜到夜深无人的时候野熊或是山羊曾在这里留下“足迹”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过了两个小时，我们终于爬到半山顶。一直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我，也在满满“我不能、我走多一下我就要下山”的负面想法中登上了半山顶。这证明了其实我比我想象中的自己还要好一点点吧。从那里我们可以看见六个湖，可惜在初春，部分湖水上的冰还未融化，我们只看见了“隐形”的湖。坐在半山顶，觉得四处好安静，风很凉爽，没有我家冰箱与电风扇的噪音。阳光和煦，我们就这样躺着，感受阳光温柔的温度，聆听风的声音，与世无争。我有一个爱好攀登的朋友，每逢周末就往山上走。他说他不喜欢噪杂的城市，只喜欢山与孤独。可能我永远无法了解他追求的是什么，但此刻在半山顶，我觉得我懂了他多一点，也就那么一点，像刘亮程说的，“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，我们不能全部看见。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，孤独地过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随后我们下山时，路很徒，在融化中的雪地行走时常滑倒，为此走得很累。四位波兰同伴教我们把雨衣绑在屁股下然后滑下山。我想起了滑雪的经验，对速度充满恐惧，很多恐怖的画面会马上浮在眼前，比如翻滚下山，或滑到悬崖掉下去等等不堪的后果。那两女士教我怎么控制速度，坐起来就会减速，平躺下去就会加速。我记住了两句游戏规则就冲下山。结果，虽然垫了雨衣但一屁股都还是湿透了；因自然反应想要减速，双手在雪地中挥舞结果冻着。其实，滑雪没我想象中那么可怕，甚至很好玩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后来沿途遇见其他的登山者，波兰同伴们会告诉登山者说，“待会下山时，大力推荐你像我们这样用雨衣垫着后面滑下来哦！如果没有雨衣就会这样” ，女士甲转身骄傲地展示她湿透的后下半身，然后说，“还是一样大力推荐！”我就常被他们活泼幽默的氛围染到，也沾上了喜悦的花粉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遇上了他们，尝试了新事物，大概就是这趟保加利亚之旅中最深刻的事情。从旅行回来两个星期了，心里还是无限缱绻。四年前刚开始学会策划自助旅行，初尝了旅行的滋味，似懂非懂就写了“旅行的意义”而被投篮；两年后去了挪威登山有了新的体验，写了“旅行是一种慢”终于被录用；这次到过保加利亚，对旅行又有了新的体验。那是一个寻找自己的过程、一场与自己心灵的对话，至少，对我来说是这样的。每一场旅行，都会在心里留下一些印迹，慢慢地改变我的世界观，长成后来的我。